第147章 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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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周彻将桃夭的记忆读完，他的身上已经因业障的影响，煞气滔天。

他的意识猛然间自同频中清醒，紧接着整个人就好似被抽了魂般，瘫软的跪了下去。

桃夭在凡尘俗世的时光，的确可以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但其后面的修行岁月，则完全是沉沦在了血腥与杀戮中。

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和业障，记忆里的一场场屠杀，则让周彻感到心惊。

最开始，桃夭同频给周彻的情绪里，有着许多的不忍跟无奈，可越是到了后面，她就变得越是麻木。

即便许多时候都非她所愿，但灭人城、夷人族的那些事，却都是出自她手的事实。

因此，在将对方的记忆全部浏览过后，周彻的心中也更加复杂和迷茫了。

桃夭是可怜的，她是出生于囚笼中的鸟，是盛开在不洁中的花，没有得到过真正的自由，却被无数污秽染做了妖冶的红。

她是不折不扣的魔头，也是天地间渺小的一叶孤舟，沉沦在茫茫的浩渺，一生终不得见仙穹。

“姐姐？”

桃夭的声音又自身旁传开，而周遭的记忆长廊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业障和自地狱中伸出的鬼手。

这里虽没了记忆的洪流，但依旧处于记忆长河之中。

这里是桃夭内心的梦魇，是她不敢面对的炼狱，自修行以来，她就没有再入过梦。

其中理由虽没有明确表明，但周彻又岂能不知？沾满鲜血的灵魂早已被污染，因此一闭眼，那些索命的恶鬼就会蜂拥而至，将她拉入九幽黄泉。

“我没事。”周彻回应，艰难的抑制住了身上的煞气。

他抬手一挥，此方幻境便要磨灭，紧接着漆黑之中的无数鬼手，就纷纷消散。

取而代之的，则是各种悲伤交织的洪流，它们淹没而来，欲使周彻退却。

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并将桃夭的一切都经历了一遍，周彻又岂会在此停驻？

只见他一把将小桃夭自地上抱起，任由洪流蔓延而来，将其吞没。

他始终迈步朝前走着，一步步的穿过无垠黑暗，一遍遍被桃夭的所有崩溃洗涤……

而待到他淌过记忆长河的洪流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直通地底的荒芜漩涡。

“这里，就是她的所在了……”小桃夭开口，随即便自周彻怀里挣脱。

“接下来，姐姐就要一个人去了。”

“你不同我一起？”周彻询问，却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只见桃夭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就是她，她就是我。等姐姐抵达她身边时，自然就能再见到我了。”

“有什么想和她说的吗？”周彻没有点破，只是平静的问道。

“嗯……”小桃夭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考，但最终她却只是释然一笑，“叫她洗洗手吧，血腥味太重的话，以后该嫁不出去了。”

听到这话，周彻哑然，随即便释怀了。

“一定帮你转达。”

言罢，小桃夭微微一笑，身体便渐渐化作了白光，缓缓消失在了无垠的黑暗之中。

原来在一开始，周彻就猜错了。

女孩并不是桃夭心底的渴望，而是被对方摒弃的、最最真实却又只能在幻境中重构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