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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你管我叫叔，我管你叫老师，各论各的
医大一院风湿免疫科申主任一溜小跑来到刘海森面前，扫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焦点目光落在戴着口罩的陈勇和罗浩身上。</p>
他有些犹豫，无法在罗浩和陈勇之间区分，“小刘，刚才是谁联系的赵老？”</p>
刘海森一脸懵逼的指了指罗浩。</p>
“小叔！”申主任伸出双手，热情洋溢的拉住罗浩的一只手，腰微微弯下去，“总听师兄们说前些年赵老相中了个年轻人，可惜缘浅，没留下。咱俩神交几年，我可一直仰慕着呢，今天算是看见真人了。”</p>
噗嗤~</p>
刘海森一口老血喷出来。</p>
小叔、仰慕、神交，这些话从须发皆白的申主任嘴里说出，透着一股子的不真实。</p>
自己是在做梦吧。</p>
申主任可不是一般的主任。</p>
他师从912风湿免疫主任，而且脾气是典型风湿免疫科大牛的脾气——又臭又硬。</p>
对其他医生，这帮子搞风湿免疫、又有一定建树的牛人们统一的评价就是——其他医生都不会看病。</p>
刘海森在医大一院工作二十多年了，从来没见过申主任这般伏低做小。</p>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每天杵倔横丧、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的申主任么？！</p>
“客气客气，您是……”罗浩也被这一幕弄愣住，但他没有太过于惊讶，只是感觉一位老人家管自己叫小叔……夭寿。</p>
夭寿哦。</p>
“我是申永明，老师是……是赵老的学生。”</p>
“前几年就听说赵老在开学会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年轻人，想让他跟着自己学风湿免疫。我这几年一直想到底是哪家的年轻才俊，竟然能得到赵老的青睐。”</p>
说着，申主任用力握住罗浩的手，让他没办法抽走。</p>
“今天一见，果然少年有为，不像是那些不会看病的医生。”</p>
不会看病……</p>
刘海森的嗓子被糊住了似的，闷呼呼的难受。躺枪的感觉不好受，真是日了狗了。</p>
“赵老青眼有加，是我不争气。”罗浩客客气气的说道。</p>
“罗浩，是这个名字吧。”</p>
“是，申老师。”</p>
“别老师，按辈分讲我是你师侄。”</p>
“……”罗浩看着须发皆白的申主任，苦笑不看，连忙说道，“可不敢可不敢。”</p>
“有什么不敢的，赵老可是我们的老祖！”</p>
这话听起来有些怪，但罗浩知道其中含义。</p>
最近十多年的研究生、博士生已经成为中坚力量，他们当年是读玄幻小说长大的。</p>
对学术带头人、老师的称呼，上一代叫老板，这一代叫老祖，满满都是时代的印记。</p>
所谓学术带头人，重要性无疑伦比。</p>
就像介入手术治疗肝癌，经过几十年的临床治疗已经确定有效果，而且效果还不错。</p>
可既然效果好，还是微创治疗，为什么迟迟写不进指南？</p>
还不是因为介入学科的学术带头人江湖地位不如肝胆外科么。</p>
一家老祖是元婴期，一家老祖是化神期，差别就这么大。</p>
“小叔，你来这面是……”</p>
“刘老师带我参观下医大一院。”罗浩微笑，“我这就要走了，这次时间有点麻烦，下次下次。”</p>
申主任斜睨刘海森，满脸鄙夷。</p>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其他科室主任、教授的那种盛气凌人，与面对罗浩的态度截然不同。</p>
和罗浩客气了几句，申主任坚持叫罗浩小叔，罗浩坚持叫申老师。</p>
两人各论各的，谁都说服不了谁。</p>
“小周，罗医生这也……”段科长小声和周天赐耳语。</p>
至于罗浩怎样，段科长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p>
之前他小孙子去安贞做手术是罗浩安排的，找的同学。虽然崔明宇年轻，但段科长能接受，这也在他的三观范围之内。</p>
可眼前忽然杀出来须发皆白，一看就是老专家的申主任拉着罗浩说死都要叫他一声小叔……</p>
这是段科长无法接受。</p>
尤其是申主任一脸不高兴，似乎罗浩不答应就是拂了他的面子。</p>
段科长越看越迷茫，三观已经无限趋近于崩坏。</p>
周天赐稳住心神，耳语道，“罗浩从小就讨人喜欢，尤其有老人缘。”</p>
“这是本事，小罗情商是真高。”段科长点了点头。</p>
周天赐也编不下去了。</p>
老人缘是老人缘，长得乖巧可爱的确会让老人另眼相看，可罗浩这也太过分了。</p>
哪有申主任这个年纪的老人追着喊小叔的。</p>
再加上昨天晚上看见罗浩住在省城顶级江边别墅群，开的破标志307竟然有一颗大牛的心。</p>
周天赐脆弱的心也无法接受这么一连串的打击，隐约能听到心脏破碎发出来的嘎啦嘎啦的响声。</p>
客气了几句，罗浩和申主任约好过段时间再见，又交换了电话和微信，这才叫人把标志307送过来。</p>
车早已经在医大一院附近停好，就等罗浩的电话。</p>
上了车，罗浩和申主任、刘海森挥手告别。</p>
这次参观医大一院，罗浩觉得还算是满意。那個急诊任务奖励丰厚，加上救治了一个可能被误诊的大二学生，罗浩心情大佳。</p>
……</p>
看着标志307的影子消失在转角，刘海森这才吁了口气。</p>
“申主任，您怎么能叫罗浩小叔呢。”刘海森直到这时候才劝到。</p>
“你懂个屁。”申主任一改和罗浩说话时的慈祥、温和，满脸的傲气，倨傲问道，“你和罗浩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他的？”</p>
不过刘海森早就习惯了申主任的人设，也没生气，笑眯眯说道，“申主任，罗浩是我大学时期寝室老大的外甥，我去东莲市矿总做手术都是罗浩给我当助手。申主任，您是怎么知道罗浩的？”</p>
“几年前开学会的时候，小叔也参加了，结果……”</p>
说着，申主任顿了一下，斜睨刘海森。</p>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怎么的，还想我叫你一声叔爷？”</p>
“害，申主任，您看您说的。”刘海森嘿嘿一笑，他虽然有心，但却不敢，“咱们各论各的，话说那个患者怎么样？”</p>
“都是你们这帮子庸医，要不是有小叔在，患者就耽误了。”</p>
刘海森心想这可和庸医没关系，风湿免疫的病寻常临床医生很少接触，更加少见，诊断不出来也是正常。</p>
“小叔怎么没留在协和呢？他现在在东莲市的矿总？哪个科室的主任？矿总花多少钱把他挖回去的？”</p>
申主任骂了一句后便问了一连串的问题。</p>
“他回东莲市矿总，去了医务处当科员。”</p>
话说到这里，申主任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p>
刘海森也觉得罗浩干医务处的科员有些可惜，明白申主任的心情。</p>
“我明天去东莲市，小叔怎么也得在省级医院当主任。他来咱们这儿，先在我这委屈一下，当个副主任，要不是我还有一年多退休，他来当主任是最好。”</p>
“！！！”</p>
刘海森看着申主任，他脑子进水了吧。</p>
一想起申主任说了一半却没说完的话，刘海森心里更加好奇，仿佛有几只小猫在抓心挠肺似的。</p>
……</p>
……</p>
一路无话，罗浩开车回到东莲市。</p>
把段科长和陈勇送回家，罗浩拉着周天赐也回家。</p>
等车里就剩下两个人，周天赐犹豫再三，小声问道，“罗浩，你这车看着挺破，坐起来还真是舒服，难怪要送去省城保养。”</p>
“开习惯了，舍不得换，也懒得换。”罗浩淡然说道，“虽然现在手动挡的车不好保养，我还想再开一段时间，所以只能折腾去省城。”</p>
装！</p>
接着装！！</p>
还懒得换、念旧，都是扯淡。</p>
周天赐心里鄙夷的想到。</p>
他眼前满满都是凌晨两点多标志307缓缓驶离省城滨江别墅区c位的画面。</p>
那种强烈的错位、冲突感萦绕全身，让周天赐差点就说出自己看见了实情。</p>
但周天赐在市机关历练过几年，早就不是毛头小子，他拎得清轻重。</p>
既然罗浩不愿说，想要装下去，自己绝对没理由揭穿。</p>
哪怕是发小也不行！</p>
“罗浩，医大一的那位主任怎么叫你小叔呢。”周天赐把话题岔开。</p>
“我和他老师的老师关系比较好，有一年开学会遇到点事，赵老师想收我当学生。赵老已经很多年没收博士生了，的确是个机会，但我在协和读的博，有自己的博导，没办法转学。”</p>
“就这么算了？”周天赐的口水差点没流出来。</p>
“其实赵老师想给我建个博士后工作站的，但我手头有点事，只能回矿总。”</p>
装！</p>
继续装！！</p>
在周天赐看来，罗浩每一句话都在装逼。</p>
放着协和与博士后工作站不选，非要回东莲市，回到矿总，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才怪。</p>
如果罗浩只是月薪五千的普通科员，那能理解成生活不如意，在协和留不下，所以才悻悻而归。</p>
但罗浩的话和昨晚缓缓驶离钢铁侠别墅的标志307重叠，那种强烈的反差感差点把周天赐撕成碎片。</p>
他早就没了任何看不起罗浩的心思，也没有质疑罗浩满是矛盾的话。</p>
在周天赐心里，罗浩就是这台标志307，虽然在矿总、虽然披着破旧的外壳，但人家的心是大牛的。</p>
“学习好就是好。”周天赐由衷感叹，“其实我上班后就后悔了，要是我能考上985院校，回来工作升迁会顺利一些。”</p>
“那倒是。”罗浩点点头，也没客气，“医学院里，协和、北大、华西、浙大的教育和普通院校不一样。”</p>
“哦？有什么不一样的？”周天赐诚恳询问，语气里没有半点戏谑。</p>
“协和还要比其他院校高一档。这么说吧，从前协和每年6、7月份要派专家组走一遍全国顶级高校。”</p>
“？？？”周天赐一怔。</p>
“但凡其他学校有好苗子，专家组都会把人招进协和。”</p>
“！！！”</p>
短暂的沉默后，周天赐问道，“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抢人么？和咱们东莲市重点高中给钱、给待遇抢初四的优等生没区别呀。”</p>
“呵呵。”罗浩微微一笑，“不是抢人，是给优秀毕业生一个机会来我家协和继续深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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