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民”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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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战之兵越来越少，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就连他身上都新添了几处伤。</p>

今日要死在此处了！谢广心中已有明悟，悲愤得无以复加。</p>

狗屁晋廷，比刘汉还不如。</p>

河南人、幽州人，比匈奴还坏。</p>

妈的，拼了！</p>

就在此时，墙头射来大蓬箭矢。</p>

谢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再也没能起来。</p>

“杀啊！”更多的人冲进了县衙，将守兵尽皆杀散。</p>

当先数十人冲进了后院，见得仆役，直接一刀。</p>

觑得妇人，直接扒了衣裳，当场弄了起来。</p>

坞堡民们瞧了，哈哈大笑。</p>

谢广之妻抱着婴孩，哭泣求饶。</p>

有人冲了过来，将婴儿一把夺过，扔进了井里。</p>

谢妻直接吓呆了，然后被人拖进了房内，哭喊之声响个不停。</p>

尹芳顶盔掼甲，大踏步进了后院，对军士们的行为笑骂了几句，并未阻止。</p>

打仗，不就这样么？少见多怪。</p>

“看看哪有资粮，都给老子收好。”尹芳左右瞧了瞧，捡起地上一套妇人的衣物，质地还不错，便让人收了起来。</p>

“诺。”有坞堡民往兜里揣了几十文钱，眉开眼笑地说道。</p>

他们是不可能吃上皇粮的，杀完谢广一家，光复繁阳，就要回家接着种地当老百姓，不抢点东西或者快活快活，实在对不住自己。</p>

“谢广首级割下来了吗？”尹芳又问道。</p>

侄子尹图回道：“已遣人收起，送往陈公军中。”</p>

“唉，以往跟着匈奴作了太多恶，有此首级，总算长出一口气。”尹芳叹道。</p>

他从一具赤裸女尸走过，熟视无睹。</p>

在他看来，杀人满门、奸淫掳掠，当然不算恶了，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太多太多了，多到已让人习以为常，史官都没兴趣写。</p>

投匈奴才算恶，因为这是大是大非。眼下只要归正朝廷，积极自效，任谁都要赞一声好，史官也会不吝溢美之词，为你说话。</p>

千百年后，谁知道你干过什么事？如果能趁势而起，混个高官，说不定后世还有一堆人对伱顶礼膜拜。</p>

走出县衙后，大街上还有人在抢掠，不过却不是他们家，而是别的坞堡帅。</p>

他懒得多看，等了一会后，闹哄哄的一群人拉着财货，直接回了坞堡。</p>

坞堡外停着数十辆车，载着三千斛粮食，正准备启运，送往白沟。</p>

尹芳仔细检查了一番，确保没有红腐朽烂的粮米后，大手一挥，让人拉走了。</p>

烧杀抢掠一番的堡丁各回各家，又变成了忠厚老实的农人，侍弄庄稼、照顾家人、孝敬父母。只在偶尔闲谈之时，才会透露跟着堡主外出的“丰功伟绩”，引得旁人一阵羡慕嫉妒，恨不得当时在场的是自己。</p>

善与恶，本来就没有那么泾渭分明，经常同时存在一个人身上。</p>

世间没有刻板印象，不是非黑即白，大部分是灰色罢了。</p>

这就是乱世。</p>

六月十五，内黄城外，大军云集，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p>

“降！降！降！”银枪军士卒以矛杆击地，齐声大吼。</p>

义从军骑卒绕城三周，时不时射上一箭，让城头鸡飞狗跳。</p>

在他们身后，辅兵丁壮们环车为阵，一阵接着一阵，齐声大呼——</p>

“仁恕为本，只诛元恶。”</p>

“胁从之人，一概不问。”</p>

“若不出降，复罪如初。”</p>

“破城之后，寸草不留。”</p>

“降！降！降！”有节奏的矛杆击地声再度响起，上万人齐声怒吼，直冲云霄。</p>

城头之人看了，面如土色，汗流浃背。</p>

片刻之后，只听“吱嘎”一声，县令裸袒上身，自缚而出。</p>

见到远处的大纛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待罪之人，请明公发落。”</p>

“哦！”银枪军士卒高举长枪，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p>

大纛之下，金甲大将策马而出，所过之处，欢呼声上了一个新台阶。</p>

数日之内，顿丘、繁阳、卫、东武阳、魏等地多有士人豪强归附，或驱逐刘汉伪官，或直接杀官归义。</p>

一时间，石勒在大河北岸的统治土崩瓦解，形势一片大好。</p>

说白了，就是民心所向。</p>

这个“民”，当然指的是士族、豪强了，和普通老百姓没关系，他们甚至连人身自由都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