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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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真不是担心之后会怎样的时候！” 我冲她喊道，“我们得先活下来！”

“我的远程攻击法术没什么选择性。” 海伦平静地回答，双臂交叉，“如果我从这里试图杀了船上的任何人，结果就是我们会在海里被困，没有一艘能航行的船，而不是有一艘满是海盗但能航行的船。这可不是个好交易。”

我僵住了，花了点时间扫视船内，意识到我们现在有多惨。下层甲板有个近十五英尺宽的洞。船居然还没散架，简直是个奇迹，而且我们正在大量进水，肯定撑不了多久了。

“喂，那边！”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海盗船上传来，“非常抱歉！我们没想到你们会传送到我们的炮弹前面。巴德里克，让他们浮起来！”

“拒绝沉没。” 一个出乎意料帮忙的海盗施展法术，我们的船颤抖了一下，缓缓下沉的趋势停了下来。海盗船慢慢靠近我们，它每个方向都几乎是我们船的两倍大，很快就近到我们能看清站在甲板边缘俯视我们的一个身影。不少海盗往下看，他们穿着简单但脏兮兮的衣服，但其中有一个明显比其他人地位高。至少从他帽子的大小就能看出来。

“躲起来。” 海伦低声对我嘶声道，“藏好，别被他们发现，不管发生什么。”

我毫不犹豫地照做，缩回到背包里。这些混蛋伤害了卡吉索。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塞拉，装死。” 海伦命令道，机器人愤怒地瞪着她。尽管如此，它还是照做了，非常缓慢地倒在卡吉索背上。卡吉索自己已经昏迷，但我能看到她的心脏在跳动，肺也在呼吸。她伤得很重，但至少还没死。

海伦跪下来，把塞拉从卡吉索身上挪开，把前者挂在背包顶上，然后把后者抱在怀里。海盗们继续跟我们喊话，他们船中间的一扇门打开，一块跳板伸到我们的甲板上。

“上船来吧！” 那个戴花哨帽子的海盗喊道，“一次一个，别着急！你们的性命和货物都很安全，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们船的船长低声咒骂，船员们都无助地互相看着。那个之前帮卡吉索的物质魔法师沮丧地叹了口气，开始走上跳板，朝海盗船走去。在另一头等着的是一个胖乎乎的男人，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我集中仍在生效的灵视看向他，立刻就生气了。热能与灵能。

“真是个好孩子，一次一个。” 那个胖灵能魔法师鼓励道，“你们在这儿会很安全的。当然，我们需要一点保障，确保你们不是危险分子。你们懂的。”

物质魔法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很好！” 胖男人咧嘴笑道，把手放在物质魔法师的胸口，“叛乱的悲歌。”

我感觉到女神在他周围盘旋，但只能猜测这个法术的效果。海伦眯起了眼睛。

“你天生的元素是什么？” 胖男人问，“你的魔法能做什么？”

“纯粹的物质。生成原材料，专注于金属。我负责修船。”

“很好，很好。下一个！”

海伦没有动，让其他几个船员先上船。每次，那个精神魔法师都会对他们施展那个法术，然后问那两个问题。船长在大多数船员之前就走上了另一艘船，不知为何，这让我既惊讶又有点不爽。船长不是应该和船共存亡吗？或者至少，比如，先让船员离开？我是说，我猜这只是我那个世界随意又愚蠢的文化观念，在其他文化里可能不适用……

“你天生的元素是什么？你的魔法能做什么？”

“空间与运动。” 船长回答道，“我…… 帮助推动和保护我的船。”

“没错，我们看到了。” 精神魔法师若有所思地说，这是第一次没有直接打发这个人走，而是继续交谈，“看起来…… 是遇到威胁时自动传送，对吗？”

“…… 对。”

哦。哦，我明白了！他们在侦察我们的法术！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把我们逼向海怪，不是因为他们追不上我们，而是因为在发动攻击之前，他们需要知道我们的能力。因为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有魔法！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可怕的威胁，所以在不知道对方在危急时刻能使出什么厉害手段之前，攻击别人是不安全的。海盗不能随便攻击陌生船只，因为他们完全没办法知道船上某个随机的人是否有能力炸掉一个城镇，直到战斗开始。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们需要逼我们展示自己的能力。

“这能力可真厉害，先生。” 那个灵能魔法师宣称，“哎呀，我觉得任何水手都会羡慕有这样的能力。你能不能在我们的船上施展类似的法术呢？就趁你在船上的时候。”

船长沉默了片刻，环顾着这艘巨大的船。

“不，恐怕我做不到。” 船长犹豫地回答，“你们的船比我的重太多了 ——”

船长突然爆炸了。一股炽热的力量从他胸口爆发，他的身体被炸得四处飞溅。眨眼间，他就死了。

那个海盗灵能魔法师 —— 灵能与热能魔法师 —— 拍掉夹克前襟上的烧焦的尸体碎片。

“这可真是太遗憾了。” 他提高音量，好让每个人都能听到，“我们本想友好地帮助有需要的人，可你却非要对我们撒谎。我建议你们其他人在撒谎之前三思。只要你们友善文明，我的法术就不会伤害任何人。但要是你们密谋对付我们，试图伤害我们，或者对我们撒谎…… 你们就会死。你们只需要照我们说的做。不管怎样，这也是你们对我们救援的感谢。但要是你们还打算做其他什么事……”

他没有说完，让刚才的示范来说明一切。

“现在都上来吧。一次一个。不然你们宁愿淹死？”

可以理解，似乎没人太愿意动。至少在海伦叹口气并向前迈出一步，对着海盗喊道之前是这样。

“我的朋友没法自己走！她昏迷了！我把她抱上来给你，可以吗？”

那个肥胖、凶残的混蛋笑了。

“当然可以，感谢你还能想到问一下！”

海伦僵硬地点点头，抱着我们三个走上跳板。

“你这里都带了些什么呀？叛乱的悲歌。叛乱的悲歌。”

他对海伦和卡吉索都施展了法术。海伦只是微微转动肩膀，然后向后仰头示意塞拉。

“钢铁造物。” 海伦回答，“我听说它们很值钱。”

好样的！严格来说，这些都不算撒谎。干得好，海伦！

“确实很值钱。” 海盗带着谄媚的友好态度表示赞同，“你天生的元素是什么？你的魔法能做什么？”

“艺术与秩序。” 海伦自信地宣称，“我有非常厉害的清洁魔法，还能雕刻人像，让人变得更强。”

天呐，什么！？她为什么…… 哦不，哦不，哦不！这完全是谎话！她会爆炸的！海盗对她咧嘴笑，但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瞪着。

“啊，我明白了。” 他点点头，“听起来很有用。我们留你在这儿的时候，你不介意帮忙打扫一下这里吧？”

“没问题。” 海伦点头，即便在惊慌中，我也意识到这是我悄悄施展 “净化” 法术的信号，把门口和海盗衣服上的脏东西都清理掉，扔进海里。让我极其厌恶的是，他看起来还挺高兴。

“太棒了！太棒了。那你这位朋友呢？”

“她纯粹是运动系的。” 海伦说，“她能把动量转移到物体上。而且我猜她真的很喜欢血和内脏，所以也能操控那些东西移动？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保证她会听话的。我只是希望她能活下来。”

“当然，当然！” 海盗微笑着，“我相信她会没事的。欢迎上船。”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们怎么活下来的？

“困难的部分还在后面，汉娜。” 海伦低声说，“你最好别被发现。”

等等，还有更难的？

“这边！” 一个身上大概有八十亿个穿孔、拥有艺术 \/ 变形魔法的女人朝我们喊道。天呐，她身上的戒指比皮肤还多。“把包放下，小姑娘。让我们看看你带了什么。”

啊。对哦，我们完蛋了。我现在该怎么办？海伦冷静地跪下来，把卡吉索放在地上，然后是塞拉，最后终于把背包取下来。当然，我还在背包里呢！啊啊啊！

加油，汉娜，快想。快想！怎么才能摆脱这困境？海伦可能以为我能直接走进荒芜地带然后消失不见，但她不知道我现在做不到。我们在萨普塞亚的中央，离我们最近的能让我真正在上面行走的四维木头，可能在几英里深的海底！如果我进入四维空间，我会在四维空间里坠落然后死掉。所以我该怎么藏起来？我可没小到能藏在这个背包里不被发现，只要有人把我头顶和背包口之间的一件衣服拉开，我就会暴露无遗。我必须躲开他们的视线，但我又不能动，因为一旦失去立足之地，我就会……

等等。立足之地。哦，我的女神啊，我真是太笨了！

我把腿勾进背包的布料里，小心翼翼地，非常小心地，把身体往那个不可能的方向推。不能一下子全进去。如果我一下子全转移，我就会死。但如果转移得不够，大家可能都会死！我不能在这儿被发现。于是我扭动着，一次只移动一点点，快速而小心，直到四维空间的寒冷笼罩了我除了爪子以外的每一寸身体。

背包被打开了。海盗在里面翻找，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地上。但她没找到我，因为我的身体只有很少一部分还在正常空间里，几乎等同于没在背包里。我现在实际上是用脚尖挂在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深渊之上，所以我真心希望没人摇晃背包之类的。

海盗拿起背包抖了抖，我强忍着没叫出声来。

“哼，除了那个钢铁造物的框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个穿孔的海盗女人嘟囔着，“我们把它拿到货舱去吧，就当保管着。”

“当然可以。” 海伦说着，听起来很担心。

“好孩子。” 海盗冷笑道，揉乱海伦的头发，“既然你会打扫，在去货舱的路上把所有东西都打扫干净。”

“好的，女士。”

背包一合上，我就把自己拉回背包里，开始打扫。打扫至少我还能做。这能让我稍微冷静一点，让我狂跳的心慢下来，呼吸也轻一些。那么…… 给自己做个情况汇报，我现在在一艘满是坏蛋的海盗船上，海伦和卡吉索身上被施了个法术，如果反抗就会爆炸，塞拉不知怎么地用它的死亡魔法成功装死，但还不能自己走路，而我，一个惊恐万分的白痴，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猜这可能得杀人。…… 我真的不想杀人。

海伦跟着海盗转了一会儿，把卡吉索放在一间破旧的共用卧室里，把塞拉和其他贵重掠夺品一起放在货舱，然后被带着在船上四处转，被告知要打扫哪些地方。我们就这么忙活了好几个小时，在和海怪殊死搏斗之后，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情地过度使唤。不过我们也没办法抱怨，毕竟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像被绑了炸弹一样。直到海伦看起来快累垮了，我们才被命令回到卡吉索睡觉的地方，然后被推进房间和她待在一起。哦，嘿。这 “卧室” 从外面锁上了。瞧瞧这事儿。

等等。海伦为什么会筋疲力尽？她除了四处走动，实际上什么都没做啊。她甚至都没参与战斗！

“好了。” 海伦低声说，“我觉得我们能搞定。”

“等等，倒回去。” 我低声回应，“你觉得我们能搞定什么？你刚才怎么没爆炸！？你可是当着他的面撒谎了！”

海伦叹了口气，用手指梳理着头发。她抓了几根头发，奇怪地看了看。

“我还是不习惯头发这么干净。” 她喃喃自语，“但这让我编的故事更容易让人相信。”

“这跟没爆炸有什么关系？” 我问，“那家伙是热能与灵能魔法师！他的法术能读取你的意图，然后把你炸死，他都当着我们的面解释清楚了！”

“呃，那是你太相信他的错。” 海伦耸耸肩，“这是最老套的把戏了。一个法术的名字必须准确描述它的作用，但没人能阻止你说出法术名字后，马上对它的效果进行误导。”

“这法术就叫‘叛乱的悲歌’！从这么简单的名字，你怎么能知道它不是个测谎法术呢？”

“嗯，其实不是因为名字。” 海伦耸耸肩，“是因为他使用法术的方式。他们针对船长，在一件无论是他们的船员还是我们的船员都无法确定船长是否说实话的事情上，说他撒谎。这太巧了。他们没有质疑含糊不清的回答，也不在乎详细了解我们的法术，所以那些问题并不是真的为了获取相关信息。他们已经从我们与海怪战斗时看到了我们的法术。这意味着这一切都是作秀。整件事就是为了吓唬我们，让我们听话。”

“等等，所以你是说如果我们想办法杀出去，你不会爆炸？”

“呃，嗯，也不是。他们肯定很自信‘叛乱的悲歌’足以让我们听话，所以至少它还像个要命的项圈炸弹一样起作用。它可能至少和他描述的很相似：如果我们反抗，它就会把我们炸死。很难说这是不是就像他说的，仅仅是密谋对付他们才会触发，但我还没爆炸，所以要么是我对灵能的部分抗性让他的法术更难知道我在想什么，要么就是只有我们实际攻击某个人时，他的法术才会激活。我可不想去弄清楚到底是哪种情况。”

“但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麻木地说，微微颤抖着，“所以我可以去暗杀那个灵能魔法师，一下子解放所有人。”

“实际上，我觉得在对付那个戴炸弹项圈的家伙之前，我们得先杀很多人。如果我们直接解放所有人，引发暴乱，我们可能会面临没人会开这艘船的情况。更不用说海盗的人数远远超过我们，而且他们是专业的奴隶贩子，能使用很多危险的魔法。我们不能像砍掉九头蛇的一个头就指望万事大吉。不过，给我点时间准备，我觉得我们能成功。”

我看着海伦若有所思的眼神，她的眼睛四处游移，咬着大拇指，陷入沉思。慢慢地，她嘴角一侧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笑容。不知为何，这让我不寒而栗。

“…… 你真觉得我们能杀光所有海盗还不被发现？” 我小心翼翼地问。她之前没提过杀光他们或者不被发现之类的事，但她那样的笑容……

“哦，当然。” 她耸耸肩，“看起来这不是一次组织特别严密的行动。如果我能亲自出手杀人，那就很容易，但你应该也能做得不错。”

…… 是啊。哦，我的女神啊。

“你听起来好像以前干过这种事。” 我缓缓说道。

听到这话，她的笑容消失了，又变回了平常皱眉的样子。

“…… 你知道，有很多混沌猎人追杀过我。” 她说，“你的辛德里远不是第一个。你们那次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知道的。可还是有人死了。”

海伦微微抱紧自己。

“不管怎么说，显然每次有人想杀我，我都活下来了。所以，没错，我在这方面有点经验。在这种情况下，情报就是关键。这就是为什么我没去和海怪战斗。这就是为什么我把你藏起来。从一开始我就猜到可能会发生这种事，而且当人们甚至不知道你有什么底牌时，你的牌才是最有力的。每个人来对付混沌魔法师，都以为会面对那种不加控制的原始毁灭力量。没人会料到那些微妙的手段才是真正的危险，直到为时已晚。”

她沉默了一会儿，在卡吉索旁边的床上坐下，抱住自己的膝盖。

“…… 而且，这些家伙是杀人犯和奴隶贩子。所以这其实还挺不错的。”

“呃。不错？” 我小声说道。

海伦笑了。

“你知道吗，我一直有点嫉妒那些混沌猎人。” 她承认道，“能杀人还不用有负罪感？听起来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