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亚于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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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们往那边走，我还得继续找找其他人。” 我说着，指向走廊尽头没有尸体的楼梯，“你还好吧，艾达？”

“嗯，我没事。” 她点点头，“我带了很多备用弹药。如果你是问我‘被刺穿心脏，差点死掉，现在感觉怎么样’，答案是介于惊恐发作和自以为无所不能之间。但等我们安全了，再去剖析这些破事，好吗？”

“对。” 我表示同意，“有道理。”

“还有，那是海伦，对吧？告诉她，我说很高兴认识她。”

“呃，艾达说很高兴认识你。” 我翻译道。

“…… 我也一样，我想。” 海伦回答，“她拿的是什么？”

“呃，是一种武器。” 我告诉她，“塞拉可能知道你们语言里对应的词，但在我们的语言里，它叫‘枪’。可以把它想象成一种超级强大、格外致命又好用的弓。”

“发射物理投射物的？” 她为了确认又问了一句。

“对。” 我确认道，“小金属弹丸。”

我们走到楼梯前，海伦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尸体，每具尸体的头上都有一个血洞，鲜血从中渗出。

“…… 知道了。” 海伦哼了一声，然后我们开始上楼。

楼梯很狭窄，让人感到压抑，是螺旋形的石梯。我很庆幸能让海伦代替我跑上去，因为我那短小的爪子状肢体很难获得足够的摩擦力，更别说快速前进了。

“我们上了几层楼梯后，我看到卡吉索了！” 我宣布，“她被严密看守着。看起来他们在那儿布防，因为料到我们会去救她。”

“嗯，他们猜对了。” 海伦闷声说，“我们把她救出来。”

“怎么了？” 艾达问，我把情况重复了一遍，好让她也能明白。“啊。嗯，我不是胆小鬼，但我还是不太想一次性和大概十二个人打架。要不直接冲进去把人抢走就跑？”

“艾达建议我们直接抓住卡吉索就跑。” 我翻译道。

“不，我们就在这儿把他们都解决了。” 海伦说，“他们都聚在一起吗？”

“呃。” 我回答，“没有？他们有点…… 分散在卡吉索周围。”

“哦，好吧。那我们两个办法都用。你把她从地板下拉出来，然后我把所有人都解决掉。你朋友在我念咒的时候掩护我。上面还有其他混沌系法师吗？”

“呃，我没看到。” 我确认道，“实际上，整个逃跑过程中我都没看到。”

“好，那太棒了。” 海伦点点头，“我们动手。”

于是我们行动起来。海伦在卡吉索下方两层做好准备，我独自爬上墙壁，在她正下方挖出一个洞，准备把她拉出来。海伦开始念她那能致人死命的毁灭咒语时，我爬到天花板上，挖出一个能让卡吉索通过的洞，然后又爬到上一层，在她正下方再挖一个洞。邪教徒似乎料到可能会从下方遭到攻击，但他们似乎没料到我和卡吉索会一起掉下去，这只惊讶的登特龙在我们掉下去时愤怒地叫了起来，就在这时海伦念出了最后的咒语。

“…… 在湮灭中寻美！”

和往常一样，海伦的咒语如此安静，让我很震惊。总感觉这种大规模的超级赛亚人龟派气功式的能量冲击应该又亮又响，还很有戏剧性。但并不是这样。它影响的区域没有闪耀着力量光芒，而是暗淡下去，被一片苍白、半透明的虚无阴影吞噬。在攻击生效期间，一切都安静下来，声音被这股冰冷的绝望吞噬，直到那贪婪的阴影消散，一声沉闷、加压的轰响，标志着空气又涌回原位。

卡吉索牢房周围的邪教徒无一生还。在我们上方，我们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天空。

“汉娜！海伦！” 卡吉索欢呼着，我解开她的束缚后，她用双臂抱住我们，“好帽子好朋友好帽子好朋友！！！”

“哇。” 艾达轻声嘀咕，瞪大眼睛看着卡吉索，“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嗨，卡吉索。” 我回应着她，用几条肢体抱住她，“这是艾达，她是我的朋友。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好吗？”

“同意！” 卡吉索肯定道。

“我们还得找到塞拉和我的朋友阿尔玛。” 我告诉她，“所以我们继续行动吧。”

“我们可以把这个杀人机器留下。” 海伦抱怨道。

“不准抱怨！只许救人！”

有了念出的 “奇迹之眼”，我能看到我们所在地方的顶层和底层，但看不到远处的边缘。我们随便选了个方向开始跑，这样我就能尽可能高效地把注意力扫过这个大得惊人的地下建筑群的各个房间。但我哪儿都没找到他们。你会觉得，至少他们两个都应该被好好看守着。那他们到底在哪儿 —— 等等。不会吧。不可能。

“我找到塞拉了。” 我咬牙切齿地说，“那边，上那些楼梯！”

邪教徒还在四处乱窜，但凭借我的感知，我们能很好地避开他们，而有了艾达的枪，我们…… 嗯。说实话，这有点吓人。等有人张嘴试图念咒时，艾达已经一枪打爆了他们的头。聪明点的人不说话就直接朝我们扔法术，但海伦大多能独自应对。然而，绝大多数邪教徒似乎根本没打算阻止我们。他们只是在撤离。惊慌失措地朝出口涌去，因为末日使者和她的朋友们发火了。

“就是这儿！这个房间！” 我告诉大家，然后不等任何人开门，就直接穿过紧闭的门跳了进去，“塞拉！塞拉，你没事吧！？”

在一张宽大的桌子上，散落着数百个不同的金属零件和电线，我勉强才认出这是塞拉。邪教把它拆解了，进行活体解剖，试图弄清楚它的运作原理。要是没看到它胸口核心处理器里面的东西，我绝对想不到这是塞拉，谢天谢地，核心处理器还完好无损。但其他部分就全毁了。它的胳膊和腿只是被仔细拆解的零件，它的头被剥去了能让它表达情感的金属鳞片，变成了一个由破碎的传感部件组成的空壳。它的设计图、关于它的能源、马达以及所有东西的笔记散落在房间里，看起来像是有人想赶紧把它们都收起来，结果却弄掉了。

对这些人来说，塞拉甚至都不被当作一个囚犯。它被当作一个研究项目。就像我一样。至少看起来它在这过程中不用保持意识清醒。

“女神啊。” 我低声说，“你知道怎么把它拼回去，对吧？”

她在我周围显现，抱着我，对我微笑。我相信在一个我的朋友完好无损的世界里，不是吗？我不用担心，她会处理好一切。从始至终，她都是我最大的粉丝。

“净化术。” 我们低吼道，电线开始移动，相互缠绕连接。小块的金属在空中飞舞，形成 “净化术” 所能提供的有限结构。我的朋友们正好在这时打开门，看到女神和我把机器人重新拼好，至少拼到了我们力所能及的程度。大多数零件太重，“净化术” 的承载能力有限，但希望这足以让塞拉恢复意识。现在它只是一个骷髅脸和半组装好的躯干，但如果我脑海中流淌的神启可信的话，给它通电后它就会启动。很凑巧，邪教徒没把困住的灵魂放出来。

“卡吉索。” 我问道，因为玻璃灵魂电池对我的魔法来说有点太重了，“你能帮我把塞拉的电池插上吗？”

我那四条胳膊的朋友似乎不太明白这句话，但她大概知道我想让她做什么，走过去把灵魂电池塞进它臀部的接口。塞拉的身体发出嗡嗡声，由于大部分冷却系统都坏了，无法使用，声音比以前小了，但听到这声音我还是松了口气。

“重启完成。” 它合成的声音嗡嗡作响，“受限级外交官 5314 上线。”

“哦，谢天谢地，你没事。” 我忍不住轻轻抱了它一下，“我是说，你真的没事吧，塞拉？”

“分析询问。” 塞拉回答，“状态报告：运动系统缺失。传感系统损坏。冷却系统损坏。防御系统未找到。武器系统未找到。处理系统限制在低能量模式。状态总结：情况不佳。”

“我…… 对，没错，这说得通，抱歉。至少你的记忆没问题吧？”

“记忆系统……” 一阵缓慢的嗡嗡声把它的回答打断了一两秒，“…… 未受损。未检测到编程异常。未检测到记忆异常。黑匣子完好。启用系统二处理。警告！在当前温度下，系统二处理连续运行超过一小时不建议。在非必要情况下，使用你的‘窒息而亡’前，请先修复冷却系统。”

“天哪，要是我能听懂这些就好了。” 艾达抱怨道。

“大部分只是诊断信息。” 我向她保证，“嘿，塞拉！你醒着吗？很抱歉，我已经尽力把你拼起来了，但我的魔法真的搬不动那些更重的零件。不过我们会直接去你们工匠之城的地方，把你修好，好吗？呃，反正等我们把所有人从邪教徒手里救出来，逃出去之后就去。”

塞拉的眼睛微微抽搐，试图多看一些房间的情况。

“…… 汉娜？” 它问道。

天呐，它叫我汉娜了。

“是 - 是的，是我！” 我确认道，“抱歉，邪教徒把你拆了。”

“是的。” 塞拉低吼道，“我最近的记忆是对自己无力阻止死亡的愤怒。我…… 没想到还能再看到这个房间。或者任何东西。”

“嘿，机器人的优势之一就是被拆开后还能重新组装起来，对吧？” 我尽可能轻松地说，“你准备好离开这儿了吗？”

“确认。” 塞拉低吼道。

“你在战斗中能派上用场吗，杀人机器？” 海伦问。

“…… 不行。” 塞拉承认道，“我现在完全依靠基本系统运行，而且冷却液已耗尽。打个比方：就当我三天没睡觉了。战斗能力不到理想水平的百分之一。”

“没关系，救塞拉又不是为了让它战斗。” 我坚持道，“卡吉索，你能抱起它吗？”

“没有背包好可惜。” 卡吉索叹了口气，“但也没带弓，所以手臂也没别的事可做。好吧。”

卡吉索抱起塞拉，把它揽在怀里。如果说这具功能勉强可用的骨架版塞拉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它比以前轻多了。我猜，对一个机器人来说，没有四肢和表皮就会这样。

“好吧，邪教徒似乎都在往出口冲。” 我宣布，“所以很自然，我们也要去那儿。如果他们躲开我们，不试图战斗，那就太好了。但如果他们坚守阵地，我们可就有一场恶战了。”

“我们可以从天花板的洞出去啊？” 海伦提议，“我可以把卡吉索托上去，然后她再把我们其他人拉上去。”

“哦，这办法行得通。” 我点点头，“就这么办。问题是，我们还得找到阿尔玛，但据我所知，阿尔玛不在邪教基地的任何地方。这…… 嗯，有点吓人。”

“好吧，那我们出去的时候抓个邪教徒审问一下。” 海伦耸耸肩，“来吧，我们赶紧走。”

我们朝顶层走去，我找到一个不错的地方，被炸毁的天花板留下的碎石让这里更容易够到外面。卡吉索先把我扔到上面，然后站在海伦肩膀上，把自己和塞拉也弄了上去。在这根柱子上，到处都是灰色的石头，干净得没有一点地衣和苔藓。这里视野开阔，四面八方几英里外的景色尽收眼底，没有森林遮挡，唯一影响视线的就是柱子本身的弧度。

海伦接着把艾达拉了上来，因为艾达又轻又矮，最后卡吉索和海伦手拉手，把海伦也拉了上来。天呐，来到外面，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感觉真好。我…… 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了到这儿我们杀了多少人。这还是第一次，我觉得没必要马上弄清楚这个数字。只是…… 又是死亡。我本该害怕的，希望之后我会害怕吧。但现在，我只感到如释重负。

当然，就在我刚松口气的时候，敌人的攻击如期而至。卡吉索正慢慢把海伦往上拉，突然，在这位混沌法师体内，有什么东西鼓了起来，只有我的空间感知能察觉到。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体内的空间泡泡迅速膨胀然后破裂，海伦尖叫起来，卡吉索则以惊人的速度猛地把她往上拽。

原因很明显：海伦少了一条腿，几乎半个躯干都没了，突然之间轻了不少。

“天呐！” 艾达惊叫道，迅速寻找刚刚攻击我们的东西或人。但她什么也没看到。我也没看到，而我能感知到半径一百英尺内的所有东西。那到底在哪儿 ——

“那儿！” 卡吉索怒吼着，指向至少两百米外的一块石头，“扔东西够不着！需要弓！”

“她指着什么？” 艾达喊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就朝那块石头开枪！？” 我猜道。

“石头？什么…… 哦，见鬼。我不知道能不能打中那么远的东西。”

艾达开了几枪，其中一枪确实打中了石头，但那看起来只是块普通的石头。

“给我！” 卡吉索喊道，从艾达手里夺过枪。

“哇！嘿，小心点，毛茸茸的家伙！”

卡吉索没理她，朝三个不同方向各开了一枪，然后自己点了点头。

“反弹。” 女神咆哮道，下一枪划出一道大弧线，在三块不同的巨石上反弹后，从背后击中了她指的那个地方。“反弹！反弹！反弹！反弹！反弹！”

枪声一声接一声，直到艾达伸手抓住卡吉索的手腕，把枪夺了回来。在那块石头后面，隐约有血渗出来。不管躲在那儿的是谁，现在可能都死了。

但海伦的血如泉涌。即使是 “净化术” 也无法止住这么多血，她身体里好几个重要器官都完全没了。

“艾达！” 我喊道，“你能治好她吗？”

“你开玩笑吧？” 艾达反驳道，“我连和她交流都做不到。”

该死，该死，该死。这种逻辑也就对艾达那种奇怪的、以拥有权为目标的法术才有用。但我没办法稳定她的伤势，就算我能，我们又能怎么办呢？我们能去哪儿治好她呢？女神啊，为什么我不能成为那种真正会治疗的秩序系法师呢？我甚至都不能用秩序魔法治愈自己，我得用…… 变形术。

“…… 大家都退后。” 我下令，“往后退！马上！”

值得称赞的是，我的朋友们没有争辩。卡吉索又抱起塞拉，和艾达一起跑开了，留下我独自面对海伦奄奄一息的身体。然后…… 我施展变形术。更多的魔力，尽可能多地注入她体内。法术开始起作用了…… 一点点。我能看到她的身体扭动抽搐，原本流血的地方开始生长。但速度太慢了，实在太慢了。我需要更多力量。我得给这个法术命名。

该死，我不知道该叫什么！这是个变形术，能把东西变成怪物。不过，我的法术名都是以宝可梦技能命名的。“进化”？不行，那不是个技能，我现在所有的法术名都是技能名。等等，笨啊。答案很明显。就叫 “变身” 吧。

女神夺走了我的呼吸…… 但她什么也没说。真的吗？“变身”？我就想用这个名字？宝可梦的技能有几百个呢，我却选了最无聊、最普通的一个。这名字甚至都不太准确！说实话，我真该为自己感到羞愧。名字被驳回！

于是我尖叫起来，身体扭曲变形，体内的东西迅速撑破我的甲壳外壳，从里面把我撕裂。这剧痛无比，这是肯定的，但还比不上每晚的灵魂折磨，而且我现在没时间顾及自己的身体！你到底想让我怎样，女神？一个变形法术叫 “变身” 到底有什么问题？

呃，所有问题都有！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这名字太烂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问。除了 “把人变成怪物”，我对这个法术到底了解多少？而且，一开始我就确定 “把人变成怪物” 就是这个法术的效果吗？没错，这是它的效果，但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施展这个法术的时候，到底对人做了什么？我得好好想想这些，这就是魔法的运作方式，我知道这就是魔法的运作方式，女神不可能一天之内两次对我的懒惰姑息迁就。如果海伦因为我没吸取教训而丧命，那责任全在我。

…… 不。等等。不行，我不能让她死。女神，求求你。帮帮我。

我不需要帮助。我得停止抱怨，好好思考。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一直都知道。法术是我的一部分。这个法术是什么？我了解什么？我需要承认什么？

我不常施展这个法术。第一次是意外，在极度痛苦和绝望中，我想治愈自己的时候。但不止如此，对吧？当时我还极度不知所措，缺乏安全感。我的新朋友刚刚暴露她是两个人合为一体的，而且她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她不喜欢我。她不信任我。她帮我是出于义务，因为处理危机是她的本性，但她从来不想参与这些事。这让我很害怕。

很好。没错。继续想。接下来呢？发生了什么？

嗯，阿尔玛发生了变化。她开始慢慢变成一只奇美拉，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明显。一只由多种动物组合而成的神话生物。但当时我并不知道。我第二次对她施展这个法术，是因为我很开心。我也想让她开心。我想让她明白我为什么开心，而不是…… 而不是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

我觉得只有和像我一样的人在一起，我才能做自己。

问题不只是阿尔玛是怎么变成奇美拉的。而是她为什么会变成奇美拉。而答案是我不愿面对的恐惧。阿尔玛肯定不认为自己是奇美拉。我在她的精神宫殿里看到过那幅机器崩塌的壁画。我知道她最喜欢的动物是水母。而且我知道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她的新尾巴，那时刻提醒着她杰特和她在一起，随时可能醒来。杰特也不这么认为。也不想这样。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因为我是个怪物，所以我把她们变成了怪物。

我是个希望全世界都和我一样的怪物。

只有我把阿尔玛看成是双头怪兽。我把自己对她的看法强加给了她。我把这种想法变成了现实。而现在她永远被困在这副模样里，只因为我觉得这样会很有趣。只因为我觉得自己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就把这种想法强加给她。这就是我的本性。这不是一个赋予人力量的法术。这是一个把人切成两半，再用我自己填补空缺的法术。对于这样一个法术，只有一个攻击名称感觉合适。

“自然的疯狂。” 女神和我一起说道，海伦的伤口处长出了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