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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玉英道:“适因小春姐姐谈论跳加官,倒想起一个笑话。并且‘加官’二字也甚吉利,把他做个话头,即或不甚发笑,就算老师加官进爵之兆,也未尝不妙。一人最喜奉承,凡事总要人赞好方才欢喜。这日请客做戏,偏偏戏甚平常,并无一人赞好。到晚戏散,与客闲谈道:‘今日之戏如何?’客人只得勉强答道:‘做的甚好。’此人又问道:‘究竟那几出做的好?’客人见问,思忖多时,道:‘加官跳的好。’”众人不觉好笑。兰言道:“这就如请教人看文,那人不赞文好,只说书法好,都是一个意思。”玉英掣了鸟名叠韵,道:“‘商羊,刘向《说苑》,百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之皮’叠韵,敬融春姐姐一杯。”左融春掣了官名双声,道:“请教若花姐姐,这个官名,还是要用古名,要用时名呢?”若花道:“据我愚见,不论古名时名,总以明白显豁、雅俗共赏,那才有趣。即如花鸟之类,案着古书,别名甚多,若说出来,与其令人不懂,又要讲说破解,何妨说个明白的,岂不省了许多唇舌?”融春连连点头,道:“‘士师,桓宽《盐铁论》,有司思师望之计。’‘司思’双声而兼叠韵,‘思师’叠韵,敬紫琼姐姐双杯,笑话一个,普席双杯。”燕紫琼道:“紫芝妹妹替我说个笑话,我格外多饮两杯,何如?”紫芝道:“妹子自然代劳。”绿云道:“紫芝妹妹向来说的大书最好,并且还有宝儿教的小曲儿,紫琼姐姐既饮两杯,何不点他这个?”紫芝道:“如果普席肯饮双杯,我就说段大书。”众人道:“如此极妙,我们就饮两杯。”丫环把酒斟了。
紫芝取出一块醒木道:“妹子大书甚多,如今先将‘子路从而后’至‘见其二子焉’这段书说给大家听听。”于是把醒木朝桌上一拍,道:“列位压静,听在下且把此书的两句题纲念来:遇穷时师生错路,情殷处父子留宾。”又把醒木一拍,道:“只为从师济世,谁知反宿田家。半生碌碌走天涯,到此一齐放下。鸡黍殷勤款洽,主宾情意堪嘉。山中此夕莫嗟讶,师弟睽违永夜。”又把醒木一拍,道:“话说那子路在楚、蔡地方,被长沮、桀溺抢白了一番,心中闷闷不乐。迤逦行来,见那道旁也有耕田的、锄草的,老的老,少的少,触动他一片济世的心肠,脚步儿便走得迟了。抬起头来,不见了夫子的车辆。正在慌张之际,只见那道旁来了一位老者,头戴范阳毡帽,身穿蓝布道袍,手中拿着拄杖,杖上挂着锄草的家伙。子路便问道:‘老丈,你可见我的夫子么?’那老者定睛把子路上下一看,道:‘客官,我看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识不得芝麻,辨不得菉豆。谁是你的夫子?’老者说了几句,把杖来插在一边,取了家伙,自去耘田去了。”又把醒木一拍,道:“列位,大凡遇见年高有德之人,须当钦敬。所以信陵君为侯生执辔,张子房为圯上老人纳履,后来兴王定霸,做出许多事业。那子路毕竟是圣门高弟、有些识见的人,听了老丈言语,他就叉手躬身站在一旁。那老者耘田起来,对着子路说:‘客官,你看天色晚下来了,舍间离此不远,何不草榻一宵?’子路说:‘怎好打搅?’于是老者在前,子路随后,径至门首,逊至中堂。宰起鸡来,煮起饭来。唤出他两个儿子,兄先弟后,彬彬有礼,见了子路。唉!可怜子路半世在江湖上行走,受了人家许多怠慢,今日肴馔虽然不丰,却也殷勤款待,十分尽礼,不免饱餐一顿,蒙被而卧。正是:山林惟识天伦乐,廊庙空怀济世忧。毕竟那老者姓甚名谁,夫子见与不见,下文交代。”众人听了,一齐赞好,把酒饮了。
紫琼掣了虫名叠韵,道:“请教令官,即如上文‘士师’二字所飞之句,可准本题‘士师’接连在内?”若花道:“二字连用,未尝不可。但飞觞之时,只能算得本题双声交令,不能格外普席敬酒。”兰芝道:“若飞本题都无普席之酒,那还好么?”若花道:“即如句内有了本题双声,再加别的双声,虽系两个双声,原当普席敬酒。但究有本题在内,若不区别,谁肯另想新奇句子?酒反少了。总而言之,虽如此定例,至接令之家,如有情愿替主人敬酒,或说笑话,或行小令,普席仍饮一杯,并不拘定,也可随便销酒了。”紫琼把酒饮毕,道:“‘蟢子,刘勰《新论》,野人昼见蟢子者。’本题叠韵,敬凤翾姐姐一杯。”玉芝道:“请教姐姐,野人见了蟢子怎样呢?”紫琼正要回答,田凤翾道:“下句是‘以为有喜乐之瑞’。”玉芝道:“怪不得今人见了蟢子也有此论,大约当日命名就是此意。此虫案《诗经》《尔雅》叫做甚么?”闺臣道:“《毛诗》‘蟏蛸在户’,就是此虫。相传当年有母子离别日久,其母正在想子,忽见蟏蛸垂丝落在身上,不觉喜道:‘莫非我子要回来么?’后竟果然。所以叫做喜子。”玉芝道:“既有喜子,可有喜母?”闺臣道:“闻得此虫又名喜母,就如喜子一个意思。”玉芝道:“这还罢了。若只有喜子,并无喜母,未免对不住父母了。”凤翾掣了药名双声,道:“‘豨莶,王符《潜夫论》,西方之众有逐豨者。’‘之众’双声,敬熙春姐姐一杯。”廖熙春掣了一签,高声念道:“水族叠韵。”春辉道:“水族之内,如鳙鱼、鳐鱼、鲦鱼、银鱼之类,都是双声。若照这样,未免过宽。据妹子愚见,凡说鱼名,必须避了‘鱼’字,才不重复。”熙春道:“既不准‘鱼’字露面,只好借重驼碑的交卷了。‘赑屃,左思《吴都赋》,巨鳌赑屃,首冠灵山。’本题叠韵,敬琼芝姐姐一杯。”紫芝道:“好好的行令,怎么忽然把祝大姐夫请出来?”题花道:“你去问问他,他的夫人还会说大书哩。”
兰芝趁便让了一阵菜,又命丫环上了一道点心。兰言道:“主人让酒让菜这些旧套,必须蠲了才好。况且昨日叨扰宝云姐姐,既无一人做假,无不尽欢,无不尽量。我们日亲日近,安有今日倒来做假之理?妹子饮个令杯,此后席中如有做假的,罚两杯。主人如再过于让菜,也罚两杯。行令的只管行令,用酒用菜的只管用酒用菜,各随其便,彼此才觉适意。并且今日所行之令,一经令到跟前,全要细心,并非粗心浮气所能行的。若再彼此逊让,不独分心耽搁好令,就是过于拘束,亦甚无趣。”众人道:“所论极是。以后如有误犯的,无论主客,均照此例。”
琼芝掣了兽名叠韵,道:“‘獬豸,范蔚宗《后汉书》,獬豸,神羊也。’本题叠韵,‘羊也’双声,敬浦珠姐姐一杯。”玉芝道:“妹子闻得东方朔把獬豸叫做‘任法兽’,这是何意?”闺臣道:“因他能别曲直,所以皋陶治狱,凡罪疑者,俱令獬豸触之。古有‘獬豸冠’,取义于此。我们只顾闲谈,岂不耽搁浦珠姐姐笑话么?”掌浦珠道:“紫芝妹妹,你替我唱个小曲,我也多饮两杯。”紫芝道:“小曲虽有,但众姊妹今日聚后,闻得都有告假回府之意。我想我们百人自从赴宴相聚以来,内中结拜的不一而足。即以妹子而论,除了我家七个姊妹,其余八九十位,倒有多半同我结为异姓姊妹。将来别后,不知今生可能再见?那昭明太子说的:‘叹分飞之有处,嗟会面以无期。’细想起来,能不令人心酸?”说着,不觉滴下泪来。众人听了,也都触动离怀,个个伤感。青钿道:“别后究竟怎样呢?”紫芝道:“惟有想他们再来。”青钿道:“你想他,他不来呢?”紫芝道:“他不来,我自然要恨了。我这小曲就是这个意思。”因唱道:
又是想来又是恨,想你恨你都是一样的心。我想你,想你不来反成恨。我恨你,恨你不来越想的恨。想你是当初,恨你是如今。我想你,你不想我,我可恨不恨?若是你想我,我不想你,你可恨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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